无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Abondon

Abandon

 

[英] [əˈband(ə)n]

 

[美] [əˈbændən]

 

v.不再抚养; 遗弃; 完全放弃; 放纵于; 沉湎于; 离弃; 丢弃; 听任(某人; 某事物)处于; 中止


n.无拘无束; 放任; 放纵

 

 



出场人物及势力说明:


阿雷格:佣兵组织


阿利亚克斯财团:阿雷格的最大股东


黑兹利特:带有某种目的加入阿雷格的正在带新人的资深员工,于本篇时间线最初还未成为首领。本名兰斯洛特。


道格拉斯:被黑兹带的新人,阿利亚克斯的幺子,厌恶斗争家产而加入阿雷格。上篇中的人设是狂妄的天才。


if线道格拉斯:是一个因道格拉斯为了自己安全活下去而抛弃被保护他而中弹的黑兹,从而导致黑兹死亡的if线,此后道格拉斯因为罪恶感继承了黑兹利特的意志,成为了殉道者。

 

 



前情提要:(见相册,最长的那篇就是我)


if线道格拉斯意外获得时光机,于是回到过去打算杀死自己拯救黑兹,却被黑兹屡次相护而阻止。正剧线道格拉斯被if线的骂了一顿后成功救出了被阿利亚克斯绑架的黑兹,于是if线道格拉斯就此消失了。

 

 


 

(为帮助理解人物,此处复制前篇选段):

 

......

 

       道格拉斯说,前辈,你一定要护好我。那个黑风衣的傻逼见了你就吓得屁滚尿流的,无非是你名声在外,修罗之名骇得他转身就跑。兰斯无语,缓了一会才答,哪里有什么修罗之名。

 


......

 

 

       对面五人间一人开口,“我们知道你的目的,无论怎样你都想坐上阿雷格第一把交椅,于我们资本而言是相当容易的事。”兰斯便问,交易?对面的人说,“你的搭档是总长最后的阻碍了,一旦他死去,你与我都将得到一切。仅仅在下一个任务里没那么及时去护他,对你来说完全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不是吗?”


       兰斯沉默了一会,道:“你们不是已经派了杀手去解决他?”对面听闻反大笑起来,“好极!他自己结的仇,怨不得我们了。”又说,“无论那杀手成功与否,你做了事,就一定有回报。如何?”兰斯想了想,“我做不来虚与委蛇的事,向来也不屑做这些。”

 

......

 

       鲜红的热浪里最终还是挣扎出两个人来。道格拉斯看见长风衣的自己侯在废墟口,用一如既往的晦暗眼神瞪着他。但又怎样呢?他转过身去、搀着兰斯,一瘸一拐却依然昂着头走着,把后背完完整整袒露给那个人。


       他走的很艰难,兰斯并未有一丝清醒的迹象,而他自身的实力也决定他仅能不倒下罢,但不再会有人开枪了。这个任务里总归是有死者的,那个在今后半生中徒劳地悔恨的男人消失在原地、并且从未出现在那里。

 

 

 

 

(正篇开始)

 

 

 

 

       兰斯洛特,不、黑兹利特在安全屋里醒来,屋外是刻意压低的稀碎谈话声,浓烈的消毒气、或者是酒精气撞在鼻腔里,比他的视觉更先一步醒来。


       他辨认了一下经历,大约也无什么可提的,只是他自己的心愿本更应当更要紧些,他不知何时已经为自己培养出一位阻碍了——阻碍现在趴在他手边、眼眶青黑,不过按少年人的体质算,半下午就会消失殆尽吧。


       一年半来、此时不过十六岁余的少年,头发此时竟也支棱乱翘着,不扎人、尽是软刺。所以他便揉上去,力道颇重,迫使人瞪着一对血丝眼醒来,开口就骂,你有病啊,骂完却又木愣了。


       黑兹竟是笑起来,很浅一点点、但竟是笑了。他说,道格拉斯,你帮我吗?我要你抹了发胶、去扮作那成熟模样。

 

 


       支于身后的阻碍又怎能叫阻碍呢?道格拉斯本就不是无力夺权才离开的,回去也自然简单。在阿雷格捏了意外死亡的单子、抹了资料、别了黑兹,便可一心一意应付那总长之位了,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正是为了应黑兹坐上阿雷格统领的心愿。仓促死亡的兄长和仓促继位的幺弟,面对财团中前朝势力自不可能游刃有余、自然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便接养了兄长的子嗣,改名做高文,令这前太子替他分去小半事务和大半骂名。


       高文不排斥他,他自然便可将黑兹利特拽上来。小小操作、大笔钱财,新任阿雷格统领和新任阿利亚克斯总长便能够当面对谈了。



       他们也是经久没再相见,表面功夫的洽谈后,黑兹带他去了一处河堤,河堤连一处照明也无,在当今科技下可算作是废土。


       今后不可信任机械的情报,变都交由此处来吧。道格拉斯点头应了,一时竟也相顾无言。


       黑兹便要想往常一样去揉道格拉斯的发顶,可人几个月里竟长了好几寸,熟稔的姿势便也古怪了,略微调整后,触到的却是厚厚发胶的粗棱,再无先前柔软的质感,揉几下也没散掉。于是黑兹不得不搭上道格拉斯的肩,掩饰性地拍了两下。


       道格拉斯心下了然,便解释到,毕竟是总长,装也得装出一副成熟模样的。黑兹颔首,他毕竟吃了这新任总长的红利,也不好再多指点些什么,就道,你毕竟辛苦。道格拉斯却拿看母猪上树的眼神瞧他,看他不解,就直接大笑起来,猛拍他的脊背,笑够了,把额头靠在黑兹肩上,又不出声了。


       黑兹看着他,只是慨叹他竟快有自己高了,初见还是只及人胸口的毛孩,如今不踮脚都能将额头搭上他的肩膀。不及他感慨完岁月逼人老,道格拉斯就把头撤了离,拍拍他肩膀走了。


       那个跳脱的毛孩是什么时候成长到能够帮他担负一切的呢?道格拉斯离去的背影已然变得挺拔,像是很久以前那个无缘无故追杀他又无缘无故离去的男人。

 

 

 

       有资本提携,各项行事便也顺畅了,黑兹竟也能带着趣味去等河堤上道格拉斯带来的秘闻。但一日道格拉斯联络他来,竟是什么都没有带、仅带了一架琴。


       他说,高文小鬼臭屁了些,竟也是有这样高雅爱好的——他送我一架梨木琴。黑兹,你爱听琴吗?黑兹想罢,这也并非何等要紧的事,便轻轻颔首,高文就喜了,面上瞬间绽了光,当即就先拉一曲野蜂飞舞,被黑兹“保护弦”之名按了止。于是之后几回相见便都有琴,黑兹也不吝啬惬意。


       直到光纹症爆发后,黑兹的打算也进了关键处,四下便忙碌起来,通宵堪作饭食,见面也不过匆匆。唯有一回,道格拉斯还是提来了琴,黑兹利特看着他皱眉,而他只是笑,我知晓你忙,但我新谱了曲,也是初回谱的曲。他这样说,黑兹利特便不得不应了,坐在草坪上任由道格拉斯表演。


       道格拉斯一贯偏爱激昂咏叹的调子,这次落弓却先拉出凄婉的长音,似英雄落幕又似寡居妇人,强烈的反差令黑兹不由得多看几眼。河堤上没有路灯,昏暗的月光映不出道格拉斯平日金发的夺目、而是衬得一片死灰色了,道格拉斯的背影似乎也不再熟悉、填充了不知从何而来的灵魂。


       黑兹利特没有再看,他在乐声中躺下,在星光里寻找到自己的意志。而音乐还在响,响着不得真心、倾情错付,响着那一位逃走的道格拉斯的半生悔恨,响着殉道者永恒的执迷、从未降临的神谕。


       道格拉斯终于停下了。他缓了好一会才能重新提起平日的笑脸来、转过头去看黑兹,问他,“我的曲子怎样?”没有人回应他,静静的夜风里,黑兹利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黑兹利特上一次睡得这样沉是早在六七年前的军中。那时他自认正在践行理想、在深深信赖的战友旁边陷入安眠,这次竟是敢睡在废土的草坪上,怎么想都是自己太过怠惰了。因为道格拉斯在吧,无扰说,他深夜背你回来,我还以为你死了——睡的那样安心。黑兹没作声,无扰又说,真是好啊。

 

       道格拉斯呢?他深夜回家里去,又在窗前一遍遍拉他的曲子,几番下来早已不在意音准了,弦声刺耳嘈杂、满是割人刺痛的响声。他自己在窗前徒劳的演奏,极其敷衍又极其投入,是把一身心血按进琴里搅烂,倒是有点疯狂的色彩了。


       忽然腰被人环住,背部贴上小小柔软的脸,想来是被他惊起的高文了。又如何呢?他手里动作未停,鸣奏反而加速了,本是凄婉忧愁的曲子竟割出斗曲一样的澎湃,只是杂音仍在、音色还是悲鸣的尖锐。如此又拉的过快了,弦便应声而断,扫了他脸上一道血痕。

       高文仍抱着他,他一把摔烂了琴,转过身把孩子压进怀里。

 

 

 

       其后也无什么好再另说的事,各方于道格拉斯而言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反常。他与黑兹也逐渐减淡了联系,于是见到黑兹主动来联络,自然是惊到无意再安坐的惊讶。


       黑兹说,傍晚你到河堤去等我。道格拉斯问他,往前皆是深夜,虽是废土、傍晚时分说不定也会有行人。黑兹没接话,只是让他到去侯着。


       黑兹利特几年来迷惑操作不在少数,道格拉斯倒是无愧天才之名,每每都也平安回去见高文了。今日想罢也是,故也没好再推脱。但他去河堤侯、侯的人却又未来。心下正困惑着,住所的方向却炸出一朵红云来、至明至幻,令人心生惧意,他便想,高文呢?


       高文方才十一岁,出门前还在同他顶嘴,说自己是出生便养起的继承人、哪里还有被他送去小学读书的必要?他指责小鬼不懂凭年幼享乐,还应允要减免薯片供应来让他珍惜。

 

 

       来去之间皆以爆弹行事,毫无疑问是红的作风。他听闻黑兹利特近日要与红谈判,筹码为何、得利为何,一贯不是他在意的内容。他不由得回拨电话去,又不知道该问什么,挣扎半天也只吐出一个词,“......兰斯洛特?”


       你明白的,黑兹说。你既入了局,那情报也是走棋的一部分了,你分明知晓我的本心。


       道格拉斯静默了好一会。


       我不知道。他答道,你从未说过,而我不过堪堪一介凡人。我要的是情义、眷恋的是活着的人,我渴望一切平凡人该有的喜悦。我志从来不在大义,一切都是因你。


       黑兹没接话,他便又说,高文是很好的孩子。如此便挂断了。


       忙音中,黑兹利特终于回答道,我怎会去害你。


       无人知晓,正如他早习惯藏起一切。可那又有什么好谈的呢?空口谈的都尚是稚子,真正行事总是不值一提。于是他又自己重复了一遍,我又怎会去害你。


       一片一片的寂声。

 

 

 

       道格拉斯奔跑着,他拦过一辆车,可路又在临近的时候堵上了。宅子燃了火、自然要消防车来封路,围观的人与人老远就挤作一团议论着、指指点点。他跳了车、随便甩了几张钱,便就推挤着行人奔跑了。


       高文吐槽过民众哄挤热闹的心态,那时他只是笑高文小小年纪讲哲学,如今倒是打心底厌烦了,踩人几脚也不道歉。接着他又想起高文靠在床上听他练琴,说他势要把整个阿利亚克斯送出去,说他竟团团绕着不知根知底的人,他那时答什么?答他本就不关心,他看的是人不是书,作甚要费那些心思去打听始末,一人不愿听,一人不愿讲,正是天生绝配。


       高文又呛他,不知始末,其人怎得能见准?你所见的不过是你想见的,哪日你碎了梦,怕是要来我怀里哭罢。


       高文说,你是见他哪里好?非要期期艾艾贴着他、要撑在他身后。你分明知道,注视远方的人决不回头。


       高文说,你不姓潘多拉贡,更不唤桂妮薇儿,你和那兰斯洛特又是哪种干系?


       高文说,你又要去?


       高文说,小叔叔!

 

 

 

 

 

       高文坐在救护车的后座厢边,披了一条橙红毯子,医护人员穿梭来去,消防灯和救护灯在他脸上闪烁,他抱着书包,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如此温暖、如此绚丽。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临了,细细软软的,积不到肩上便化掉。但总算是下了,总算不是盘踞头顶的厚云,总算是真真切切环着这具身体,总算是真真切切触到小小的暖意。


       那么接下来便没什么好谈的了,阿利亚克斯足以压下一切,死去的红小队或者高文书包里的枪。住所也好办,行车也有,但道格拉斯只是牵着高文走了,缓缓走在那个曾与黑兹利特无数次并肩而行的河堤上。


       他不愿说话,高文也只是牵着他的手,小孩子的手细腻,如今却能很显著地感受到持枪射击多次的红肿与挫伤的粗糙。今夜的云掩了月,同他拉奏提琴的某一晚相似,河水却不复以往的波光粼粼,是结了薄冰的粗哑暗色。河堤终于是走到尽头了。


       他拨通秘书的号码。“联系董事会。我要从阿雷格撤资。”

 

 

 

       第二天一早,阿利亚克斯撤资的消息和一封未封口的纸质信件一并到达了黑兹利特的门前。这个时代已经鲜少有人还在书写了,这不由得驱使黑兹利特先去打开它,是道格拉斯,他平日鲜活飞扬的字迹此刻却规整到近乎认不出本人。上面只有一句话:


       “莎乐美说,‘啊,你总算要承受我吻你的嘴了,约翰’。”

 

 

 

 

 

后篇预告:

 

 

 

 

......

 

       他说,你竟是在恨我。道格拉斯不由得笑起来,胸腹挤压出所有余气,窒息一般弓下身子来。那笑声荡在空旷的室内,渗人的紧,黑兹利特却不带什么表情,只静静地看、水流一样寂静,等着道格拉斯自己微笑着再抬起头来。可他又抬的过高了,把胸腹仰平、把下巴彻底掩住表情,用犹带笑意的声音呢喃道,你竟是在求我不恨你啊。

 

 

......

 

 

       “我想了很久,从我十五岁想到你二十五岁。我到底是恨你的。”

 

 


评论